“啪！”与周崇乐最后一个字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清亮的掌掴声，周衍怒不可遏地给了周崇乐一巴掌。
沈慕白和随之赶來的雇佣兵们都震惊了，简直不敢相信周衍竟然会如此失态，不过沈慕白只是微微蹙眉，却也沒向前拦住周衍，而今天带來的雇佣兵们跟周衍最久，和周崇乐的关系也不错，此时众人看见周衍的神情，却沒有一个人敢向前拦周衍。
“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在被逼入绝境，还有我们的那几百个弟兄是怎么被周正和他的那些帮凶害死的吗？！”周衍咬牙切齿：“我看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，你除了黎森，这个世界就沒有什么再入你的眼！”
周崇乐两眼充血，就好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一样，凶恶狠厉地瞪着周衍。
周衍却闭上眼睛，冷笑着摇头：“崇乐，我曾以为你很聪明，可现在才发现你连周青都不如，你去问问，整个周家有谁不想把姜野大卸八块，不想替阿森报仇，可为什么沒有人这么做，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，不能因为个人感情毁掉我们所有人辛辛苦苦才打拼出來的江山，你以为他们不恨吗？你以为整个周家，就只有你对黎森情深意重，所有人都不把黎森的这比血债记在心里吗？，愚蠢，幼稚，冥顽不灵！”
周崇乐把头瞥向另一边，紧紧地闭上眼睛，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：“你根本不知道……阿森这么多年过得多痛苦，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能爱上的人，可你这两年來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，你辜负了他……”
周衍仿佛被触动了一下，紧闭着双唇，面无表情地盯着周崇乐的脸。
众人听到周崇乐的话都感觉到一阵尴尬，纷纷倒退一步，把头埋得很低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唯独言归和东兔凡不明所以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，沉默。
沈慕白则心中颇为感慨，恍惚中又想起多年前的初见，周衍拉着他的手走进花园，然后他便看到黎森身长玉立，在花丛中俯下身提笔写下毛笔字，气势如虹，一气呵成，沈慕白从小生活在国外，很少接触这种国粹，但仍觉得黎森那个样子，有一种说不出的悠远醇厚的感觉。
然而他也沒忘记，当黎森抬起脸，目光落在他和周衍紧紧握着的那一双手的时候，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。
可惜，向來缘浅，奈何情深。
所有人古怪地静默了好一会儿后，周衍才忽地开口，淡淡道：“可你背叛了我，周崇乐，因为你今天这个愚蠢的举动，使得我的全盘计划都付诸东流，甚至还会令所有人陷入比原先更加艰难的险境，你不但背叛了我，也背叛了所有人！”
“我并沒有告诉三伯你故意放走姜野的事情，我只是告诉他我可以帮他杀了姜野！”
“那又如何，你以为三伯跟你一样愚蠢无知吗？！”周衍的火气又冒上來了：“你是我的人，他早知道我跟他不对盘，你现在贸贸然地找他示好，你以为他不会起疑心吗？，我们所有人都要被你的这个愚蠢举动害死！”
周衍话音刚落，就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，这种时候敢出声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，然而周衍的火气几乎把他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了，他甚至差一点，就忍不住冲动想要把对方的手挥开。
“周衍，够了！”然而沈慕白的声音却忽然响起，就如冰雪忽然降落到他的身体一样，终于把他体内的那股怒火给熄灭了。
周衍转过身，就发现沈慕白正静静地与他对视，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是如此平和冷静，周衍猛地一个激灵，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。
“來人！”沈慕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衍，忽然朗声道：“先把周崇乐带回去，再讨论如何处置他！”
雇佣兵们如蒙大赦，连忙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地把周崇乐绑起來，然后押回另一辆车子里，这时候小分队的队长哈腰向前跟周衍请示，然而还沒开口，就听到周衍说：
“把周崇乐关进水牢，今晚七点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开会！”
“是！”小队长立正敬礼。
沈慕白这才挥挥手，示意对方离开：“你们先回去，我和周衍先散散步，过一阵子就回去！”
小队长领命后立即逃得比兔子还快。
等所有人都离开后，沈慕白才说：“你不该这样失态！”
然而周衍却忽然掌心向上，把手伸到沈慕白面前，沈慕白微微皱眉，似乎不太乐意，周衍却不管不顾地拉起沈慕白的手，然后两人慢慢朝前面走，而他们的车则在他们身后慢慢跟着。
“我在和你说正经事！”沈慕白抗议。
周衍侧脸对沈慕白微微一笑，无赖道：“嗯，我在听啊！不过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要散散步么！”
沈慕白：“……”
“乖，就让我牵一会儿，自从两年前发生那件事情后，我们已经很久沒有一起牵手散步了，而我最近一直在忙着整顿周家，几乎都沒有什么时间陪你！”周衍笑着说：“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一定很无聊吧！”
“你打算怎么处置周崇乐！”沈慕白懒得理会周衍，直接问道：“虽然我不太喜欢他，但他毕竟跟了你那么多年，而且你的那些心腹手下，未必狠得下那个心！”
“国有国法家有家规！”周衍回答说：“如果我不从重处理他，别人就以为可以像周崇乐那样做事不知道分寸，甚至背叛我也不一定受到惩罚，我首先是周家家主，然后才是周崇乐的表亲！”
“我不希望你这样！”沈慕白沉默了一下才说：“周衍，我经常觉得这样整天勾心斗角的生活很累，你活得很累，而我也是，我有时候甚至会想起我们在开赌场的那段日子。虽然也得周旋在各方势力中间，但至少那时候你是为自己而活，而不是为了已经腐朽不堪的周家！”
“我知道，阿白，可我别无选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