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衍挂断阿天电话后，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对沈慕白松了耸肩，笑道：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！”
此时他们正倚靠在车头，他们的前方是一片漆黑的大海，路边有昏暗的灯光，然而海上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灯塔的光芒，什么都看不见，只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海浪的声音。
今天他们慢慢地沿着公路散步，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海边，于是周衍干脆让司机离开，两个人一起靠在车身上安静地看海，一直从傍晚看到了夜晚。
沈慕白沒有转头，而是双手环胸，目光依旧落在前面的一片漆黑上，他忽然开口淡淡讥笑道：“你连阿天也算计在内！”
周衍差点就想反驳说他沒有，可是话还沒开口就把这三个字吞回肚子里，这三个字在沈慕白面前说显得太愚蠢，即使说出來沈慕白也不会相信，他或许有过算计，但从來沒有想过要害阿天。
“这件事即便不是阿天，程家也会派人來做的！”周衍想了一圈后，用最稳妥的方法解释说：“我让出毒品市场，别说程家了，另外的三大世家也在虎视眈眈，而且周家内部反对我的意见也非常大，周家混黑道那么多年，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想要洗白！”
“那么你想换什么东西回來！”沈慕白也不跟周衍绕圈子，他已经太了解周衍他们这类人的思维模式了，直接问道：“你想从阿天身上换取什么东西！”
“程家的白道生意做得很大，跟zf的关系非常好，如果有程家帮忙，我踏足白道生意会容易很多！”周衍沒打算隐瞒沈慕白：“阿白，无论你相不相信，我不希望周家继续沿着这条错误的方向发展下去，像我们这样整天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真的已经够了。虽然这样做会让周家未來几十年内在芒城的影响力骤降，但至少在我们百年之后，周家的子孙不必像重复我这样的日子！”
“这就是你和你的那些智囊团的愿望！”沈慕白倒吸了一口气。
周衍忽然微微一笑：“你说错了，是我们的！”
沈慕白沉默。虽然他不太喜欢周衍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到他的头上，但周衍的这个目标，的确非常伟大，这世上沒有哪个人喜欢过那种把脑袋提在手上的生活，更不会喜欢每天都充斥着腥风血雨的日子，每个人都渴望和平而富足的生活，这是人性最基本的需求。
沈慕白忽然发现自己果然已经不太了解周衍了，但奇怪的是，他却忽然明白为什么周衍要发动周家史上最大的内乱，甚至在知道上面想要趁机分化周家的时候为什么周衍不做任何反抗，对于这个周家，周衍打算忍痛去掉不愿跟随他进行改革的枝叶，这个过程实在非常残忍。
“阿白！”周衍忽然把沈慕白拉过來紧紧地抱住，他把头靠在沈慕白的肩膀上，闭上眼睛：“你愿意陪我一起看到那样的未來吗？”
沈慕白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：“……”
“对了，我想送你一样礼物！”周衍忽然放开他，转身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紫色的小盒子，打开，盒子里郝然躺着一枚做工精良的戒指。
沈慕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。
周衍却单膝直直地跪到沈慕白的面前，一只手握着盒子另一只手牵过沈慕白的右手，抬起下巴，郑重其事地问：“阿白，你愿意跟我结婚吗？”
沈慕白的眉毛挑了挑：“你这算跟我求婚！”
“显而易见！”
沈慕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呼吸有些急促，他的手指竟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。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，但当这一天到來的时候，他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，他甚至还沒有弄清楚自己在这一刻究竟是开心还是困扰，他和周衍之间的矛盾，他们之间越來越多的隔阂，即便这样，他们也能够结婚吗？
“我……感到非常意外！”沉默了半响手，沈慕白沉声说：“呃，我想我和你都对结婚这件事情暂时沒有足够的准备……”
“可我已经当着周氏宗亲的面宣告你的地位了啊！何况当时你也沒反对，所以我以为你应该是愿意的！”周衍的语气里终于有一丝丝的焦急。
今天他订制的戒指回來了，本想趁今晚【哗）】后两人都比较放松的时候拿出來的，他以为沈慕白会自然而然地答应，毕竟他们之间只是少了那一本结婚证而已。
然而谁都沒有料到会出了周崇乐这一档子事，他们非但沒有在吃完饭洗好澡后顺利的【哗，，】，最后甚至演变成两人在海边吹风，周衍觉得这样的气氛也不错，就拿出戒指，沒想到沈慕白会是这样的反应。
沈慕白一把把周衍拉起來，问：“在芒城同性根本不可能登记结婚！”
周衍眼前一亮，欣喜地问道：“我们可以回登记结婚！”
“你有这个时间吗？”
“……”周衍被噎得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，他明显感觉到一颗心脏在一点点地往下沉，那一刻被沈慕白拒绝后的失望和沮丧压得他几乎高昂不起头來，他很多事情都料到了，唯独沒有料到沈慕白竟然会拒绝。
然而就在这时候，沈慕白面色淡淡地接过周衍手中的盒子，垂下眼眸仿佛不敢与周衍直视一般：“抱歉，不过这枚戒指我可以先收下！”
周衍那瞬间眼前一亮，猛地抓住沈慕白的手，急迫地问：“你这算变相地答应了！”
周衍眼神焦灼得简直不像他平时的样子，他就像坠入洪水无意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，紧紧地抓着沈慕白的手。
沈慕白长叹了口气，他实在沒办法拒绝这个样子的周衍，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点点头，其实他和周衍的问題不是一张结婚证的问題，而是他还能不能像两年前一样毫无保留地深爱着周衍的问題。
不过就如周衍所说的，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周衍，那么，或许将來有一天，他能放下所有的心结重新开始。
周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。
就在这时候，周衍的电话猛地震动起來。
周衍对沈慕白报以愧欠，但还是很快接听了电话，然而电话那头才说出第一句话，周衍的神情却忽然变得非常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