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慕白一言不发地盯着周向强被人带走，最后房间就只剩下他和言归两个人了，当门关上的那一刻，他猛地收起笑容，沉着脸转身把酒杯放到桌子上。
“白少！”言归有些担忧地看着沈慕白：“你真的答应周向强这么做吗？斩草不除根……”
“我只说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们，可如果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遇到危险了呢？”沈慕白眼底闪过一丝冷光，即便如此，只要一想到周向强刚刚竟然敢跟他谈条件，沈慕白心里就非常不舒服：“最近积压的事情真的很多，我很累，言归，你总不会以为我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管这种小事吧！”
“是，这种小事交给我处理就好！”言归神色一凛，低头回答说。
沈慕白不再看言归，而是走到落地窗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楼下的车水马龙，从他接受周衍的工作到现在也就两天，然而只是两天的工作，就已经让沈慕白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：
事实上站在这样的高度俯瞰这个世界的感觉非常美妙，但与此同时，他也要付出比常人更加辛苦百倍的努力维持表面上的风光，有时候坐在周衍办公椅的时候，沈慕白甚至觉得他已经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架高速运转又精密高效的机器。
沈慕白是自由惯了的人，哪里受得了这种束缚，他完全想不明白这半年多來周衍是怎么支撑下來的。
然而就在这时候沈慕白的手机又响了，这两天他的手机几乎就沒有几分钟安静过。
沈慕白深吸了一口气，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，然后立即走过去拿起手机，然而他沒想到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阿天的号码，阿天比他预计的要整整晚了两天才打电话过來，这样的态度让沈慕白有些失望。
不过沈慕白还是很快接通了电话，从语调上并沒有什么异常：“喂，阿天！”
“很抱歉，前两天我在东南亚洽谈一笔生意，直到今天才回国，我本想既然我已经迟到了，就该给你送份礼物赔罪，可手下却告诉我他们把姜野弄丢了！”阿天在电话那头满是愧欠。
“……”沈慕白沉默，一直垂下眼眸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？然而他的脸上沒有笑意，只是面无表情，甚至有些阴沉。
电话那头见沈慕白一直不吭声，就干脆也沉默了下來，毕竟是他有愧在先，阿天也不想为自己辩解。
过了很久，沈慕白才淡淡地开口，他的语气很轻很淡，几乎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：“抱歉，刚刚有点走神了，周衍不在身边晚上我睡不太好，对了，我听说有个叫xx的政要跟程家的关系非常好，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想请你代为引荐一下……”
“好！”阿天想也沒想就答应了下來：“朋友有事，我肯定全力以赴，如果还有什么方面需要我帮忙的，你尽管跟我开口！”
沈慕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，尽管这个笑意并不太明显，但他的语调显然比刚才更为轻快些：“对，我们是朋友，我们相识了十几年，总不会因为随便一个外人伤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！”
“呵呵……”阿天的笑得有些古怪。
挂断电话后沈慕白立刻收回脸上的笑意，寒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。
言归站得近，所以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，忍不住提醒说：“白少，程少这一个星期内都沒有出国的记录……”
沈慕白抬起眼眸，安静地盯着言归。
言归见状立即乖乖闭嘴。
沈慕白然后才叹息了一声，说：“你去跟进周向强的案子，我不希望他在执行死刑之前听说他上诉或者翻供！”
言归明白沈慕白嫌他话太多才打发他走的，沈慕白他们和阿天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了，有些话说的太明白，实在太伤情分。
而所谓周向强死刑前不上诉不翻供，说白了就是控制好周向强的儿女，不要让他们在周向强执行死刑前整出什么幺蛾子，同时也保证在周向强死之前沒有人动他们的儿女，至于在那之后，那就是言归的工作了，沈慕白不会管，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么。
言归有些懊恼，毕竟沈慕白很忙沒有人会特意提醒这种事么，他怕沈慕白会因此被蒙在鼓里，谁知竟然触了沈慕白的逆鳞。
言归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了。
然而言归刚走到大门，沈慕白却忽然叫住他：“对了，你安排一下，今晚我要空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和周正通话！”
言归眼前一亮，猛地回头，再正面对上沈慕白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欣喜的表情，言归只是非常公事公办地说：“那每天晚上例行的会议得推后到凌晨了，还得取消今天晚上跟x先生的会面！”
言归本以为沈慕白会直接把他丢冷板凳，沒想到对方只是想把他打发走不要烦他而已。
沈慕白想了想，才说：“那就取消吧！”
他毕竟不是周衍，不能面面俱到，他如今只想把周衍安然无恙地捞出來，解决目前的危机，至于周家生意上的伙伴，他凭什么要在已经无暇东顾的时候还要考虑会不会得罪人家。
言归还想说什么？但终究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转身走了。
沈慕白一言不发地盯着言归离开，直到整个世界恢复寂静，房间显得非常巨大而空荡，有那么一瞬间沈慕白产生了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，他果然还是不太适合如今这个角色，至少在知道阿天竟然骗他的时候，心里产生了愤怒和失望。
但毕竟，如今这个局面也是他当初一手造成的，如果不是当初他一时心软暗示姜野可以找阿天，阿天又怎么可能骗他。
如今阿天能给他的承诺也只剩“朋友”这两个字了，可再过不久，他们就会因为姜野反目吧！到时候阿天是选择姜野还是选择他们呢？
沈慕白蓦地闭上眼睛，他已经不敢再多想。